探望(1 / 1)

自桑故卿和苏江酒和离后,便带着郁可住进了苏江酒为他们一早备好的宅子里。

只是这几日,桑故卿也听说了苏江酒落难,便嘱咐郁可一人乖乖待在府里,自己则是备了些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饭菜,独自一人去了生牢。

牢房里潮湿阴森,爬满霉斑,还蛛网密布,时不时有老鼠和蟑螂爬过。

桑故卿是用钱财来买通狱卒,顺利来到苏江酒的牢房前时,却发现苏江酒浑身是伤的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。

苏江酒一头黑发疯散,宽大白色的囚衣穿在她身上,映出她骨瘦如柴的身躯。

她身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打过后留下的伤口,嘴角处,身上残留着鲜红的血液。

狱卒给桑故卿打开了牢房大门后,桑故卿缓步走到苏江酒面前,他蹲下身后,将食盒放在一旁。

苏江酒的身上血痕遍布,有鞭伤和烙刑。鞭子将她抽的皮开肉绽,鲜血直流,那是钻心的疼,可苏江酒却咬着牙,即便疼得身子微微颤抖,也不吭一声。

看着半死不活的苏江酒时,桑故卿心里痛不欲生。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。

剜心挫骨,摧心剖肝都表达不了桑故卿此刻的心情。看着苏江酒受苦受难,桑故卿恨不能取而代之。

桑故卿此刻才明白,原来令人最痛的不是生死不能,而是无能为力。

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苦,自己却没有办法帮他,这种无助感像剧毒一般侵蚀着桑故卿的五脏六腑,痛到令他绝望。

桑故卿伸出颤颤巍巍的手,去拨开苏江酒脸上的碎发,却发现苏江酒嘴角的血是源源不断的低落下来,她低低的喘着气,断断续续,这虚弱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与世长辞。

桑故卿看着苏江酒轻闭的双眼,颤抖着唇,轻唤了句,“江酒!”

苏江酒被这一声惊醒,她缓缓睁眼,有气无力道:“我染了瘟疫,你别靠我太近。”

桑故卿已是哭的泣不成声,“没关系,江酒,我不嫌弃你。”

苏江酒闻言,轻笑一声,有些宠溺又无奈的道了句,“小傻子,可我们已经和离了,你这样,于理不合。”

桑故卿闻言,伸双手一把将苏江酒抱入怀中,却发现,苏江酒的身体居然消瘦到可以清晰的摸到她背上的骨头。

苏江酒全身的血和污渍也将桑故卿的衣服给染满,苏江酒身上散发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,但桑故卿并不在意,他只是抱着苏江酒一个劲的哭着。

仿佛只要一直抱着苏江酒,那封和离书就会不复存在,而苏江酒也会彻彻底底属于自己。

苏江酒受了太多刑法,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桑故卿,此刻的她很累,便只能静静靠在桑故卿怀里,任他抱着。

苏江酒哑着声音安抚道:“故卿,回去吧!郁可需要你照顾。还有,不过三日,我就会回王府的,你放心吧!”

苏江酒话音刚落,便听到郁子君得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“景王殿下,进了生牢还想着出去呢?”

苏江酒轻声道:“故卿,先放开我。”

桑故卿很听话的放开了苏江酒,苏江酒看着面前一脸趾高气昂的郁子君,沉声质问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郁子君笑的一脸不怀好意,“传旨啊!”

郁子君说着,便从袖中拿出一面黄灿灿的锦珀,高声道:“景王殿下,还不接旨?”

桑故卿看着苏江酒从地面挣扎着起身,他赶忙去搀扶苏江酒,苏江酒和桑故卿跪好后,郁子君才一字一句道:“麟安帝诏曰:

朕自御极以来,兢兢以图治,夙兴夜寐,殚精竭虑,临御宇内,欲致太平。

景王苏江酒,忝列宗室,受封藩王。本应感恩朝廷,竭忠以卫社稷,然其狼子野心,悖逆昭著。阴蓄死士,私造甲兵,妄图篡逆,倾覆邦国。

朕念及同气连枝、祖宗一脉,欲从轻典。奈国法森严,岂容轻犯?而苏江酒怙恶不悛,变本加厉。于朝堂之上,戕害朝廷命官,目无法纪;竟敢面折朕躬,凌上侮尊,罔顾君威。

其私蓄甲兵,广敛财货,金银珠玉盈于府库;结党营私,朋比为奸,妄图谋逆,祸乱朝纲。罪大恶极,实难容赦。

着三日后将苏江酒押赴刑场,明正典刑,斩首示众,以泄天下之愤,以安社稷之宁。

朕望天下臣民,以此为戒,恪尽忠义,勿蹈其覆辙。

布告天下,咸使闻知。

钦此!”

苏江酒闻言,苦笑出声,“一千一百二十七条罪名,你们还真是能编呐!可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?”苏江酒冷笑一声,“陛下当真好狠的心,全然不顾手足亲情,竟要斩我?可笑本王半生都在尽忠报国,为了她能稳坐帝位,本王为她打天下,让燕国这方小国在六国中崛起,成为了六国中的强国。”

苏江酒眼神一转,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郁子君,郁子君被苏江酒一瞪,后背发凉,她刚准备说话时,突然感觉一阵风拂过,后背鸡皮疙瘩一起,就在她想转身时,突觉腹部一痛。

“噗!!!”

郁子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,几乎是同时,只听“啊!!!”的一声,桑故卿一声惨叫,桑故卿的这一声惊动了狱卒,狱卒匆忙跑过来时,只见苏江酒的手从郁子君身后贯穿了她的腹部,郁子君面色惨白,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
狱卒看着苏江酒那狂魔又弑杀的模样,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,苏江酒却粗喘着气,一字一字道:“去告诉陛下,郁子君被本王杀死了。”苏江酒从地上拾起圣旨,那圣旨上还沾着郁子君的血,苏江酒一边用圣旨擦拭手上的血一边冷声道:“这圣旨,本王不接。你告诉陛下,想要本王的命,让她亲自来取。”

苏江酒说着,直接把圣旨顺着牢房的缝隙扔了出去,圣旨落地时,似一记重锤,震醒了两个被吓到愣住的狱卒,狱卒害怕苏江酒发起疯来,殃及池鱼,便捡起圣旨后,脚底抹油,跑的飞快。

苏江酒见狱卒走了,她才腿脚一软,瘫倒在地。

桑故卿强忍着心里的害怕,缓步走到苏江酒身侧,他蹲下身后,才伸手麻利的撕下自己衣摆的一角。

桑故卿用这干净的衣摆轻轻擦拭着苏江酒手上的血渍,苏江酒轻声问道:“还不走?不怕我发起疯来连你一起杀了?”

桑故卿眼中满是心疼,他一脸坚定,“你不会的。”

苏江酒轻哼一声,“你真把自己当郁瑾瑜了?”

桑故卿轻叹,有些无奈,“江酒,你想杀就杀吧!反正,只要我活着,我就不放开你。”

苏江酒闻言不答,只一言不发的坐在地上,任由桑故卿擦拭她手上的血。

苏江酒杀死郁子君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燕国。

今日大雪初停,朝堂上,苏江月一袭龙袍,高坐上座,虽有百官云集,可今日的武将却少之又少。

朝堂上站的几乎都是文臣。

杜蝉率先站出来,对苏江月行了一礼,“陛下,景王竟私自斩杀镇远侯,此乃罔顾国法、罪不容赦之举。恳请陛下即刻将苏江酒斩首。”

杜蝉话音刚落,一个羽林卫急忙跑进来,他立在大堂前,对苏江月行了一礼,“陛下不好了,安狼向燕国下了战书,据探子来报,安狼的伐西将军领五万大军,不出一月,就会抵达随州,向燕国开战。”

羽林卫的消息让苏江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,苏江月心中腹诽,这个安狼国王办事也太慢了,大军怎么现在才到?让江酒在牢里受了那么多天的苦。

苏江月声音平静,“退下吧!”

羽林卫行了一礼,“是!”

苏江月看了还站在大殿中央的杜蝉,“景王的事先放一边,如今外敌入侵。”苏江酒瞥了大殿一眼,发现武将那一排空空如也,便怒道:“燕国的武将呢?都去哪了?”

苏江月身旁的小太监站了出来,颤颤巍巍的解释道:“陛下,翟将军说家父思母,便带着父亲回了老家,暂住一月。所以一早便派人递来了休沐的折子,至于欧阳将军也说身体不适,旧伤复发,要在家静养两月,也派人递来了休沐的折子,还有桂将军,他说自己的母亲昨晚离世,要给母亲办丧,守孝三年,递了请辞的折子,至于小郡王和朝堂上的武将几乎都有事,都递了折子。”

苏江月气的浑身发抖,她怒吼道:“桂英不是孤儿吗?她哪来的母亲?”

“这…”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的应道:“这,奴也不知啊!”

小太监见苏江月满脸盛怒,他一下跪倒在地,不停磕头道:“陛下息怒,陛下息怒啊!”

苏江月平息了一下怒火,“所以,现在还有谁?能去为国征战?”

饶苇彤往前一步,对苏江月行了一礼,提议道:“陛下,不如让景王出征,将功折过?”

饶苇彤话音刚落,杜蝉立马上前阻止道:“不行啊陛下,景王身犯重罪,不能轻易饶恕,否则,将难以服众啊!”

苏江月冷笑一声,“好啊!景王不去,那你去,你去带兵打仗,赢了,你就是将景王千刀万剐,五马分尸,朕也随你。输了,那便就叫你千刀万剐,五马分尸,如何啊?”

杜蝉闻言一愣,“这…”杜蝉解释道:“陛下,臣又不是武将,臣去,必输无疑啊!”

苏江月怒骂道:“一群无用的东西,朕还能指望你们什么?”

苏江月敛去怒气后,才从皇位上站起身,“摆驾,去生牢。”

苏江月语毕后,满朝文武高呼万岁,送走了苏江月。

苏江月来到地牢后,只见苏江酒瘫坐在地上,那浑身遍体鳞伤的模样,让苏江月心里猛地一疼,好似一颗心被人揪住般,疼得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,但苏江月还是忍着心里的疼质问道:“苏江酒,安狼国又打来了,你想将功折罪救施萍和翟舒瑾吗?”

苏江酒哑着声音问了句,“陛下是何意?罪臣不懂。还请陛下明示。”

“朕的意思很简单,景王勾结翟舒瑾和施萍,意图谋反。若景王肯将功折过,打败安狼,那么所有罪责都罪在景王一人,朕宽宏大量,绝不追究施萍和翟舒瑾。但倘若,景王不愿意为国出征,那朕就只能将施萍和翟舒瑾打入死牢了。”

苏江酒长叹一声,这声长叹夹杂着无奈与苦涩,“臣明白了,多谢陛下隆恩!”

苏江月对苏江酒的识时务很满意,苏江月道了句,“行了,收拾一下出狱吧!朕,会派最好的太医给你医治伤口,你在王府静养五日,便带着五万翟将军出征吧!”苏江月冷冷警告道:“记住,此战只能赢不能输,输了,不仅你,就连施萍和翟舒瑾都会被你连累。”

苏江酒对苏江月行了一礼,“陛下,臣还有一个要求。”

“说!”

苏江酒不想和苏江月多做解释,只简明要厄道:“放施萍出狱。”

苏江月笑道:“放心,燕国的大才太少了,朕爱惜人才,会放过她的。”

苏江酒对苏江月恭敬行了一礼,“多谢陛下!”

苏江酒语毕,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。

管栎带着五万郝家军进入通州时,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,直到来到通州的第一日夜晚,皎皎明月,繁星满天。

而将士们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城中巡逻,自步闽派人截断了匈奴运送给他们的粮草后,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。

管栎不是没有派人在城中搜寻过粮食,可空城中,家家户户都是空的屋子,什么都没有。

如今到了冬季,将士们既吃不饱又穿不暖,再这样下去,队伍拖也会拖垮,还何谈能打到邑都?

破庙里,江秋羽身穿一袭黑色紧身衣,他手上拿着二十只病死的死鸭子,被绳子穿在一起。

江秋羽自从带三千士兵入了通州后,就让五个士兵和他一起埋伏在城中地窖,而其余的则埋伏在城外,随时听候调令。

江秋羽今晚是孤身一人进的破庙,江秋羽将这二十只死鸭子扔在破庙后,便转身离去,隐于黑夜里。

当巡逻的匈奴兵在破庙见到死鸭子时,开心的手舞足蹈。

这么多天,他们从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一餐,后又从一日一餐改为一天只喝一碗米粥,再加上天又这么冷,他们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。

饿昏了头的匈奴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他们进破庙,堆起柴,钻木取火后,便将鸭子拔了毛,清理干净后,架着鸭子就烤。

鸭子被烤的滋滋冒油,香味飘了百里远,将许多巡逻的匈奴兵全都引了过来,大家进了庙,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。

由于多日不沾荤腥,他们将鸭子吃的连骨头都没剩几根,待吃饱喝足后,众人心满意足的离去。

直到第二日一早,这些吃过鸭肉的人,身上全部起了红疹,渐渐的头脑发热,严重的甚至昏睡不醒。

同行的军医有一位,一经诊断,却发现,士兵全都染了疫病。

这一诊断,所有人都不敢靠近,管栎派人点兵数量,最后发现几乎有一百人都染了疫病。

管栎当即决定将病了的士兵全部杀死后用火焚烧。

可就在熊熊烈火升起时,空中突然飞出大量火球,向城中砸来。

管栎急忙命令道:“散开散开!”

众人闻言,全部四散而逃,找一些坚硬的物体抵挡炮火的进攻。

而第一枚炮弹好巧不巧的打中了年迈且反应迟钝的军医。

军医被炸飞在地,因年纪大了,落地时,鲜血染红地面,当场死亡。

炮弹还在接连不断的继续轰炸,一轮接着一轮。

而且,炮弹中还含有金水,落地时溅起一片金色的粉尘,而地面也被震得咚咚作响。

空中炮弹肆虐,将没有准备的匈奴兵打的猝不及防,许多匈奴兵不是被炮弹的火焰烧的面目全非,就是被炸飞空中,落地即死。

地上铺满了尸体和残肢断臂,流血成河,人头成堆。

而就在这混乱之际,江秋羽用火把点燃了匈奴兵的粮草和他们所住的官邸。

管栎凝视着那如狂风骤雨般迅猛袭来的炮火,双眼满是决绝,他厉声怒吼道:“给我冲出去,迎战!”

他的话语几乎是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,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。

然而,就在管栎一声令下后,空中蓦然绽放出一抹五彩斑斓的烟火,烟火绚烂,转瞬即逝。

这烟火是从城内升腾而起的,管栎眼神一凛,果断下令,“去,循着这烟火的方向,给我把人找出来!”

烟火渐渐熄灭,仿佛是一场短暂的绚烂谢幕,紧接着,那如雷的炮弹声也戛然而止,进攻的浪潮就此停歇。

可通州城地域广袤,再加上城中还遍布着众多隐蔽的地窖。这些地窖还是城中百姓在迁移时告诉江秋羽等人的,若非告知,估计无人知晓。

所以,尽管管栎派遣士兵将城中里里外外、上上下下仔细搜罗了一遍,每一寸土地都不放过,可依旧连半个人影都没找到。

这一战,管栎的军队损失惨重,足足折损了五千名将士,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,是军中的精锐力量。

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管栎独自躺在房间里。

每当他想起被焚烧殆尽的粮草,以及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时,心中便如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刺痛,悔恨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
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?虞军实在是太过狡猾,他们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,让人防不胜防。

管栎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,默默认下这惨痛的失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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